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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49章我不美了

    老姜家来客人了。

    这客人不是旁人,正是先头儿在道儿上围观小棠棠连衣裙的李婶子。她也不是自个儿一个人来的,同行还有她闺女杏儿。李婶子平日里和章荷花没什么交往,两家距离的不近,李婶子年轻的时候又是镇里的,和村里的这些老娘们都不怎么太亲近。不过该有的客气,那是有的。

    这不,她就扬着笑脸儿进门了。

    果然,她是为了做衣服的事儿来的。

    小棠棠在院子里和小鱼姐姐一起跳格子,玩儿的正开心呢!就被唐妙招呼过去了,她哒哒哒的跑过去,小奶音:“妈妈,你叫我干什么鸭!”

    唐妙笑着说:“这个姐姐想看看你的小裙裙。”

    小棠棠抿着小嘴儿,开心的笑,一脸的“我最美”!

    这小模样儿要是大人最起来那可不好看,但是才三岁的小丫头这样臭美,真真儿是笑死个人。

    “行了,你出去往哪儿吧!”唐妙点点小丫头的小肩膀。

    小丫头没走,揪揪唐妙的裤子,唐妙低头看她仰着小脸蛋儿,小棠棠冲她妈妈讨好的笑,软糯的说:“我可不可以跟哥哥去河边抓鱼?”

    好么!

    这小丫头大概上辈子属猫的,整天心心念念要抓鱼!

    唐妙到底是没有拘着孩子,不过却认真说:“不可以下水,离河边远一点!”

    小棠棠立刻点头,小鸡啄米一样乖:“好。”

    小棠棠开心极了,她还没等跑出去,就被章荷花抓住了。章荷花麻溜儿的:“去,换件破衣服再去玩儿,这么好看的小裙子脏了咋办?”

    小棠棠不愿意的鼓起小脸蛋儿,摇摆小短腿儿:“奶奶,我保证干干净净,我是一只听话的棠棠。”

    章荷花:“听话也得换衣服,你小鱼姐之前有身衣服小了不能穿,原本还想着给你呢!正好,现在你换上。”

    小棠棠:“嘤嘤。”

    “鹰啥鹰,你听话,你这新衣服脏了明个儿咋穿回家?出去野跑不用穿好的。”章荷花抱着小家伙儿就进屋,小棠棠反对无效,脑袋耷拉着像是一个霜打的茄子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很快的,就看原本还像是小洋娃娃的小可爱已经换上了半袖衫和长裤子,上面补丁落着补丁。章荷花拍了小家伙儿的腚一下,说:“走吧,去玩吧。”

    小棠棠原本生机勃勃的小揪揪都弯弯的,像是没有了养分一样。

    她唉声叹气,说:“我不美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噗!”一句话,引得大家都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这么小的小丫头就知道爱美,也不知道跟谁学的!

    小狼是个好哥哥,他牵住妹妹的小手儿,一本正经的:“妹妹最美,比所有人都美,超级无敌大仙女!”

    小棠棠的嘴角翘了起来,章荷花眼皮夹一下小狼,上前一把将人抱起来,小狼:“!”

    “少来那些油门嘴儿滑门舌儿,你也得换衣服!”

    小狼:“……”

    最后,小虎作为最大的哥哥,领着剩下几个小的一起往河边进发,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小篓子,排排走,倒是很好看。

    小家伙儿们都离开了,果不其然,只看了小棠棠的衣服,李婶子的闺女杏儿也觉得好。只是,大人的衣服和小孩儿的衣服总归不同。她多少还是有些迟疑。

    章彩虹是顶顶不会说话的,这点作为姑姑兼婆婆,章荷花最清楚不过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,只能她这老将出马了!

    俗话说得好,老将出马,一个顶俩。

    章荷花立刻说:“其实这事儿你们也还是得考虑清楚了,虽说我对彩虹的手艺也有信心。但是毕竟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儿,我们彩虹累死累活的给你做好了,你要是不喜欢,大家闹得不愉快。乡里乡亲的也不好!你说对吧?”

    虽说他们家彩虹还是想干这活儿的,但是也不能太过上杆子。上杆子不是买卖,在哪儿都一样的。

    “其实……”唐妙开口,她带着笑面儿:“我觉得,能找我嫂子做,肯定还是做更好的。供销社的成衣是不错,但是鲜少有红色的啊!偶尔来那么一件两件红色的上衣,还能容着我们赶上?一到货都被那些内部员工赶紧抢了,生怕下手慢了吧。我就觉得,大喜的日子,哪能不穿红色啊!还是红色的喜庆吉利!穿其他的颜色,总归差几分。”

    顿了顿,她又感慨:“不过这红料子也难找,哎。”

    “老三媳妇儿你这话可是说到我的心坎里了,我也是这么想的,结婚的大喜日子,没个红色,总觉得缺点啥。”李婶子也点头称是,一脸的“我与你心心相印”,她又说:“实不相瞒,这红布,我是给她攒了。可是我也是怕做不好看了,孩子不喜欢辜废了好料子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我嫂子手艺没问题的,这您也看得出来。喜欢不喜欢的,就看款式了!其实要我说,做的款式也未必不好看的。我不是在电影院卖票吗?时常来电影院的都是些小年轻。您家有镇里的工人您是知道的,他们赚的真不少,而且小年轻家里没负担的也舍得花。我看过好些个姑娘都是去县里,还有去市里买衣服的呢!真的特好看。要不找张纸,我给您画一画,您要是觉得好看,让我嫂子做。咱们是紧紧跟着上面的方针走,互相团结互相帮助。你帮助我,我帮助你!”

    “成,就按你说的来!”

    章彩虹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章荷花第一次感觉,她三媳妇儿真是有点能耐,往常咋没看出来呢!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,老三媳妇儿和老三还真是一个样儿,靠嘴就能笼络住人啊!

    他们老姜家是没有纸笔的,平白的哪有这个玩意儿?不过章荷花倒是说:“老大媳妇儿,你去大队长家借一下,他们家肯定有的。”

    大队长可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儿,还能没有那玩意儿?

    唐妙这边帮章彩虹揽活儿,也是实实在在希望自己亲戚都能过的好一点,最起码不亏待孩子。她不是那自私的人,自己过的就好,希望别人过的都差。他们家困难的时候,人家别人也没抛了他们家不管,现在她自然也是投桃报李的。

    唐妙这边儿画了几个花样儿,有连衣裙,有衣服裤子。

    这杏儿一看就撒不开手了,虽说唐妙就是简笔画,但是在她这农村丫头看来,真是贼好贼好。

    唐妙笑着说:“你喜欢哪个。”

    “都喜欢!”

    她恨不能将所有都做出来呢,“姜三嫂子,你说你画的咋这么好看呢。”

    唐妙:“那是我画的好啊,人家衣服就这样的,县里市里买的,能不好吗?”

    “对对对,县里市里的,都是好东西!款式可比咱们这边儿新多了!”杏儿忙不迭的点头,看着她妈直卡巴眼儿。

    “那成,我看行!”李婶子一口拍板。

    这边儿热热闹闹的敲定了,那边儿小虎率领自己弟弟妹妹一起来到河边,他认真的看着小棠棠,说:“小棠棠,你最小,又是女娃娃,你在河边儿,不许下水。”

    小棠棠耷拉着小揪揪:“哦。”

    她都答应妈妈了,就不可以反悔的。

    小棠棠一屁股坐在石头上,说:“我在这里看你们,你们抓鱼吧!”

    小虎:“……”

    果然不让她穿新裙裙来就是对的!

    小棠棠左右检查了一下,说:“没有大蛇。”

    小虎:“……”

    小狼找了一根小树枝,给了妹妹:“如果有蛇呀虫子呀过来,就把他们赶走。”

    小棠棠慎重的接过小树枝,点头:“好哒鸭。”

    小鱼:“我陪在你身边,你不要怕。”

    她搬了一块石头,两个小姐俩儿坐在一起,小棠棠小脸蛋儿肉肉的,小鱼觉得她的小脸蛋儿就像是美味的豆腐呢。

    白白嫩嫩,小可爱。

    这肉呼呼可不是胖乎乎,这年头儿就没有胖乎乎的孩子。最胖的是村长家的孙子大虎,那也只是有些壮实而已。

    胖?

    从来都不存在的。

    “小棠棠,你平时有看电影吗?”小鱼好奇的问。

    小棠棠摇头:“没有的。”

    她嘟着小嘴儿说:“妈妈说我们还小,声音太响了,对耳朵不好。让我大一大再看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她扭扭捏捏的说:“其实,我想要偷看的鸭。不过妈妈都能发现!”

    她妈妈,最厉害了!

    小鱼:“……”

    她好奇的问:“那多大可以看电影呀?”

    小棠棠摇头,她也不知道。

    不过,她立刻喊哥哥:“小哥哥!”

    小狼正在水里认认真真的找鱼呢!他扬头,说:“干什么呀?”

    小棠棠:“我们几岁可以看电影?”

    小狼,小狼不知道的呀。

    不过,小哥哥是有威严的,他说:“我想,大一点点吧,再大一点点就可以!”

    小棠棠:“……哦!”

    小鱼由衷的羡慕:“真好,你们以后可以看电影。等以后我有了钱……”

    “啊!”

    小狼突然尖叫一声,小棠棠呼啦一下站起来,冲过去:“小哥哥,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小狼瞪大眼,说:“河里有蟹子想要夹我!”

    他扬起脸蛋儿,说:“幸好我躲得快!”

    小棠棠赶紧凑过去:“我看看我看看!”

    小狼笑眯眯伸手:“你看,好好的!”

    “打死蟹子!”山鸡虎了吧唧的:“来,我帮你报仇!”

    他一把抓住蟹子拎了起来,小棠棠急哄哄:“别打它,它吓唬了我小哥哥罪大恶极,我们把它吃掉。”

    几个小孩子:“……”

    小豹喃喃:“这个不好吃,肉少。”

    小棠棠认真:“这个,好吃的!”

    她两只小手儿交握在一起,说:“我们抓它吧!”

    她跃跃欲试要下水,果然不是那么听话的孩子。

    小狼:“你乖乖在岸上等!”

    他吼住了妹妹,看向小虎,小虎一摸脸:“抓蟹大行动,开始!”

    这时小鱼也下了水,几个小孩子在水里一通忙道,不过找到了十来只蟹子。小狼有点小惆怅,他随手捡起来一个小香螺,说:“如果河里的蟹子像是这个小香螺一样多就好了!”

    小棠棠两眼放光光,蹦蹦跳跳:“这个也好吃!”

    小鱼这次也不帮她了,她说:“小棠棠,这个不好吃的,一股土腥味儿。”

    小棠棠嘟嘟小嘴儿,抓着小衣服,软糯糯的说:“好吃的。”

    超可爱!

    你说好吃就好吃!

    必须天下第一最好吃!

    “抓抓抓!”

    “抓小香螺大行动,开始!”

    小棠棠急坏了,她说:“我想帮忙鸭。”

    她在河边跃跃欲试,只是小狼很坚定:“你如果不听话,回去就要挨揍啦!好孩子答应了妈妈不可以下水的!”

    小棠棠只能乖乖的等在岸上,眼看着几个哥哥姐姐都在水里大发神威。

    “哥哥姐姐加油,哥哥姐姐加油鸭!超棒超厉害!”小棠棠不被允许下水,但是还挺忙道人的,她在岸边叽里呱啦的,小奶音甜甜糯糯。

    搞得几个哥哥姐姐恨不能把河掏空!

    远处几个在玩儿的小孩子看到他们这边热火朝天,也过来了,不过只一看他们捡的是小香螺,就不怎么感兴趣了。这东西泥了咕叽的。煮完一股土腥味儿还不好挑出来,大家一般都不爱吃。所以每年这个时候,河里的小香螺贼多。

    “捡那玩意儿干啥啊?也不好吃!”一个大点的孩子问。

    小棠棠晃荡小辫子,笑眯眯的:“好吃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吃的!”别看小棠棠笑眯眯的小可爱,但是还很坚持呢!

    “呃……你说好吃,就好吃吧!”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儿,好像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呢!

    几个小家伙儿在河边忙到中午,直到唐妙找过来,看到几个孩子都在水里,只有小棠棠不在,心中放心几分。她说:“好了,别玩儿了,回家吃饭。”

    小棠棠赶紧哒哒哒跑到唐妙身边,小爪爪一指,说:“河里有好吃的蟹蟹和小香螺,哥哥姐姐超棒,捡了好多好多!”

    唐妙上前:“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还别说,真是小香螺。

    几个孩子大抵也真是用了浑身的力气,竟然捡了许多许多。

    “妈妈,这个超好吃!”小棠棠抓着衣角,担心妈妈不相信自己,但是还是好认真的说:“这个超好吃的。”

    唐妙点头:“对,这个是好吃的,等回去吐了沙子,晚上给你们做。”

    她又看其他几个孩子,说:“你们这么厉害,真能干!回去一人奖励你们一块饼干!”

    “!”

    飞来惊喜!

    几个小家伙面面相觑,都笑了出来,知道没有做无用功,总是高兴的。唐妙牵着一干小萝卜头一起往回走,小棠棠问:“妈妈,今天中午吃什么呀?”

    唐妙:“大骨头汤,还有兔子哦!”

    “兔子!”几个人都高兴起来,他们农家的孩子,吃肉的机会真的不多。好像每一次吃肉的机会都是因为三婶回来,小豹一把抱住唐妙的腿,说:“三婶,你别走了!”

    唐妙噗嗤一声笑,说:“傻孩子!”

    她揉了一把小豹的头,说:“兔子是舅爷爷送来的。”

    这东西如果不腌上,夏天放不住。但是腌过的兔子味道差了许多,所以章荷花一狠心,今天就把这兔子给炖了。当然,虽说是炖兔子,可还是放了好些个土豆等配菜。

    不过就算是放了很多土豆,也是顶顶的一道大硬菜了。

    唐妙牵着小分队回家,院子里桌儿已经摆上了。其实盖房子有好些人家都是把桌子安排在外面,不过因着两家距离不远,就几步路,所以还是把桌按在院子里,来回收拾碗筷也方便。

    今个儿姜城他们一家都回来,章荷叶和两个儿子也在。加上帮忙盖房子的倒是足足坐了三桌。

    大家坐在一块儿,热热闹闹,唐妙这桌是几个妯娌带着孩子,小家伙儿们都吃得热火朝天。唐妙说:“娘,他们几个可棒了,今天在河里捡了好些个小香螺呢!”

    王巧小声嘀咕:“那玩意儿咋好吃?”

    “好吃!”小棠棠立刻捍卫小香螺在美食界的尊严鸭,她小奶音萌萌哒,声音倒是不小:“真的好吃的!”

    唐妙笑:“我闺女说得对,真好吃的!我会做这个,晚上我做了给你们试试,保证你们喜欢。”

    小棠棠得了妈妈的认可,嘴角翘的高高的,小小的梨涡儿都露出来了,笑容甜甜儿。

    “我妹妹说好吃,就一定好吃!”小狼是个护妹狂魔。

    大概是这小兄妹俩太坚定,以至于其他小朋友的产生了一种错觉,觉得自己认为难吃又土腥味儿的小香螺,一定不是眼前这个小香螺。

    他们一定不是一回事儿。

    小鱼:“我也觉得好吃。”

    “对,好吃好吃!”小豹只知道吃,只要是吃的就是好吃!

    王巧挠头:“难道……是我记错了?”

    章荷花眼看这个蠢货,直接用筷头敲了她的手一下:“吃饭!你咋那么多屁话!就你知道的多啊!蠢货。”能被小孩子糊弄住,这个脑子也就在他们老姜家转悠了!出去还不让人给吃了!蠢透了!

    王巧脑袋一缩,赶紧夹菜。

    吃饭吃饭!

    吃饭比天大!

    虽说唐妙说这东西好吃,但是在场不少人,大家可还是不怎么感兴趣,那玩意儿谁也不是不知道,土腥味儿重,而且就那么一口东西,吃的不过瘾还一口牙碜。

    不爱!

    不过他们这么想,老姜家一干小崽崽倒是坚信,这玩意儿是好吃的,下午都不出去往哪儿了,就安静的等待小香螺吐沙子。

    这个,必须好吃的呀!